时代的现实感戏剧感交相辉映《繁花》似锦-风君小屋帮我吧

“孤品、奢侈品、极品””炸弹、烈酒、绝响”——谈论一部电视剧,京沪专家接连抛出极致的词。某种角度看,这些鲜少出现在研讨会或国产剧评论范畴的词,恰恰表明这样的作品可能没有同类,堪称一朵”仙品””奇葩”。

昨天下午,电视剧《繁花》研讨会在京举行,会议由中国电视艺术委员会和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联合举办,主创、平台、学界等齐聚。剧集本身引发的热度无需再赘述,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影视剧纪录片中心副召集人夏晓辉援引多个平台数据后总结说:”这部剧的网络热度出现‘断层式’领先。”剧集以外,无论是它所触发的沉浸式文旅消费持续升温,抑或旅游流量转化为进一步撬动文化价值的杠杆,”《繁花》溢出效应”是许多专家提及的关键词。

在与会者看来,《繁花》站在严肃文学的基石上,开拓了国产剧创作的美学新体验;它让”上海的优秀作品”与”优秀作品中的上海”融为一体;它与”新时代精品工程”系列中的其他优秀国产剧一起绽放在文艺百花园,共同反映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

时代成就了繁花,生活塑造了演员

热度之外,该如何定位《繁花》在国产剧中的位置?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著名文艺评论家仲呈祥从沪产电视剧的发展长河里找到脉络。

30年前,黄蜀芹导演的《围城》引发万人空巷,那是中国电视剧自觉汲取文学营养的杰出代表,为电视剧如何求问文学开辟了新经验。30年后,《繁花》开在电视剧界纪念改革开放的剧集序列中。在已经拥有《大江大河3》《县委大院》《大考》甚至《人世间》等精品后,”对于改革开放,电视剧该如何书写它、再现它,还有没有新路可走,还能不能另辟蹊径,这是一个课题”。仲呈祥说,上海这次拍出了《繁花》,再一次提供了新经验,如何阐释时代的美学上的新经验。

“时代成就《繁花》。”夏晓辉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剧里,没有时代的加持,阿宝就不会成为宝总。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南方谈话”发表,我国外贸出口高速增长,沪深两地证券交易市场兴起,外汇并轨,浦东开发,入世谈判开启……这些若隐若现的背景,正是人物与故事互相成就的基础。而在剧外,”或许也正是在当下的新时代,《繁花》原著才能获得茅盾文学奖,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主创才有信心在电视剧领域大胆突破、尽情挥洒,腾讯等出品方才有决心与魄力为这样一个‘非常规’的项目投入高成本,观众也才能看到一部前所未见的作品”。

时代让国产剧创作者敢为一部作品倾注”非常规”的投入。而对一个剧组的方方面面创作者来说,一次非典型的创作经历,或许正在重塑他们的创作观。

作家金宇澄至今记得与导演王家卫的见面之初,他陪导演看上海。在类似田野调查的过程中,作家亲见导演对广场舞人群、公园里孩子、一栋栋石库门建筑的高度在意。”他拿着100张石库门照片让我挑10张最有特色的,我说看多了眼花。但王家卫导演不怕烦,他能精准辨别出每一张的细微区别。”那些日子里,他了解王家卫的创作思路与理念,包括他对物品细节的坚守、对真实还原的极致追求,以及对”回看过去”的迷恋。金宇澄借用威廉·福克纳的一句话来表达王家卫与自己的相似:”人是背向坐于快速奔驰的车上,看不清未来……过去是唯一清晰稳定的可见部分。””保存过去的人生,保存过去的色彩。在这一块他和我本身的文学理念是非常相合的。”

许多主创对王家卫独有的”沉浸式”创作记忆深刻。编剧秦雯和导演刚见面,王家卫发问:”你觉得李李是站在至真园几楼的什么位置看着阿宝?”秦雯犯了难,毕竟连情节都还没编,角色站位那是下一步才会考虑的事,”但后来我知道,他是用三维的方式让我代入到画面中”。

演员胡歌也有同感,王家卫是个善于启发演员调用自己生命体验的导演。故事里,阿宝和汪小姐奔跑在南京路上,小汪的包掉落、俯身捡拾之际,阿宝驻足回望。那一刻,夕阳照射过来。布光时,导演特意关照胡歌,你望过去的小汪可能并不是小汪,也不是雪芝,”你看到的是回不去的那一段记忆”。那场戏,胡歌形容自己仿佛回到童年,看着妈妈牵着一个小男孩……当导演调用演员现实生活中最深的情感,替换角色的情绪,”刹那间我眼泪就绷不住了”。

国产剧审美的焕新,彰显了上海的气质

《繁花》是有鲜明上海属性的。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毛尖从《繁花》里视觉的上海与听觉的上海叠加,感受到了时代的现实感戏剧感交相辉映。以汪小姐为例,初看前两集,难免会觉得她过于”叽叽喳喳”。但随着剧情推进,看到从泥潭中走出来的汪小姐,再次用她特别明媚的声音说话走路,毛尖觉得有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这个女孩就像上海话一样,最初是一种身份声音,但在故事的推进中,她的声音变成了节奏和性格,快节奏高分贝话语变成马不停蹄的生活速率,一种沪语的轻摇滚。这种抒情摇滚感,既升级了上海话,也升级了南方美学。”

《繁花》更是国产剧中的花开新枝丫。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清华大学教授尹鸿将《繁花》与《漫长的季节》并置,认为这两部作品对中国的剧集,都实现了审美上的提升。”它们都超越了大众电视剧仅仅是讲好一个故事的阶段,开始追求更高的审美境界,有更丰富的审美意蕴,所以才能被广泛讨论。”

正因为有着审美焕新,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王一川和北京大学电视研究中心副主任吕帆不约而同用古典诗文来描绘他们心中的《繁花》。吕帆为剧中含蓄的情感称道,”回归了《牡丹亭》中的古典深情,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王一川则从剧中看见了”流溯之美”,”它透过电影和电视剧、写实和写意、时代和跨时代、正剧和喜剧、个性和象征、进取和乡愁等方面的间性组合和交融,合力形塑出一种聚焦于上海的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之美,即‘流溯之美’。”

在评论家看来,那是与《诗经》一脉相承的气韵,”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一边想向下游走,一边又想向上游回望,这种流溯之美彰显了上海的气质。”上海是现代化和现代性在中国率先发端并向全国辐射的城市,更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领头雁’。她可以凝聚世界现代化视野中的中国式现代化景观体验,以及对于中国式现代化中新时代文化的新品位。”

  作者:王彦

文:王彦 图:剧方供图 编辑:傅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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